一线医生抗疫日记:休舱时我留下了眼泪

2020-03-13 来源: 薛城区人民医院 作者:

  2020年3月8日是个终生难忘的日子,武汉汉阳国博方舱暂时完成它的使命,正式休舱,第二天,小组最后一次工作会议上,我们宣传员周庆峰给大家布置了一个任务,他说:“希望大家都把自己来武汉抗疫真实经历写出来,一定要最真实的,就比如他来到这里想让自己被感染新冠病毒一样。”这不可思议的想法却是他真实的想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有那个想法,我想了好几天都没有动笔写,是因为“我会不会死?”,这个想法曾经在我的脑海里闪现过,我怕写出来成为别人取笑的话柄,我曾经拼命地打消这个不吉利的字眼,但不可否认,我确实这样想过,谁不是父母女儿,谁不是家中妻子,孩子的妈妈,谁没有儿女情长?出发前我都还没来得及跟家里孩子告别,直到今天也还瞒着我的父母双亲,当我第一次看到手机上显示母亲电话的时候,我的眼泪崩溃地留了下来,但我又迅速抹干眼泪,瞬间又装作若无其事向平常一样跟母亲唠家常,顺利瞒过了她老人家,父亲听村里人说薛城医院有去武汉支援的护士,父亲很是担心地又催母亲打电话跟我核实,我又一次以我在医院发热门诊上班不能回家瞒过了二老。我怕母亲知道我来前线后会因想不开犯精神焦虑症的老毛病,因为我确实没有做好来前线的充分准备,假如我真的回不去,最对不起就是自己的爹和娘,自古忠孝难两全,当有人问到我疫情结束后最想做的事,其实我想回去在父母面前跪下来,请他们原谅女儿的不孝,答应他们初二回娘家,我却被取消休假一纸命令召回医院,而今瞒着他们来到了抗疫最前线,虽然我相信父母会支持我的决定,但当时武汉疫情正是吃紧的时候,很多人似乎都变成谈疫色变,我真的不想让爹娘耄耋之年在经受这份生离死别的那份煎熬!我的姐姐每天念着阿弥陀佛这种原始愚昧方式祈祷我在武汉平安归来!还有我老公知道我决定来武汉时他唤着我的小名说:“三妮,咱不去管吧?”,那一刻我最能懂得这句话里不舍和担心。

  我是在2月9日凌晨一点接到医院党委办通知我驰援武汉的电话,那个电话让我在家乡小镇一夜成名甚至后来被冠以英雄的赞誉。在医院微信公众号宣传的照片里,我看到了那个一脸表情凝重让很多人心疼流泪的我出征前的照片,一身深色的棉服下,唯有那束鲜花让一切看上去那是一次光荣的践行。实在是来的太匆匆,没来得及看一眼女儿,所以在济南登机前我匆匆用手机给女儿发了那封感动很多人的一封家书!最重要的就像我老公说的,我也已经不再年轻,而且因变异性哮喘还在一直服药。我唯一聊以自慰的我是一名曾在急诊和ICU等多个科室工作过医院培养多年的护士长,做为一名老护士,也许多年的工作经验和娴熟的穿刺技术能在这次任务中用得上。直到我在武汉的天河机场降落,我还恍如梦中,我就要来到武汉前线了,这么快吗?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但没想到第一次坐飞机便是来了前线。那日天色已晚,也没心思看飞机在天空飞行的壮景。我在飞机上发现匆忙中扎头发的橡皮筋不知丢哪里去了,突然好后悔为什么在出发前不把头发全部剪掉?头发凌乱的披在我的耳后,没有了那根扎头发的绳,会不会影响接下来工作?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机舱里传来空姐充满真情和激情为我们壮行的话语,像遇到救命稻草一样,我抓着那位空姐,请求她给我找一根扎头绳。是的,没有什么是空姐满足不了的事情,她竟然将自己发髻上的皮筋给了我,她说她会用小卡子别上自己的头发不会影响她的,还没来得及记下小姐姐的名字,我们便匆匆下了飞机。当然,那跟皮筋再也没有用过,因为到达驻地后,我们女生集体削了发。那真的是为了卸下那一头的后顾之忧!很多人不明白来前线的护士真的要痛失秀发吗?借用别人的话来形容一下当时进驻方舱医院,我们就是一群人被扔进了“毒”窝里生死难卜!特别是来到第二天在物资不到位的情况下就接到命令要求我们立即开舱收治病人,可想而知当时武汉已经到了等的不能再等的时候了!还记得钟南山院士的那句话吗?他说比起生命,别的一切都不重要!而我想说一切真的就是这个原因,别再朋友圈里吐槽护士的光头形象,我不想过多的描述我们面临的境况,只知道我们已没有退路。让我最紧张焦虑的是我身体的素质能否胜任长达十个小时的缺氧环境下的工作,会不会晕厥过去,至今想起当我们每个人穿上纸尿裤,全副武装依然心头打鼓,渐渐小心的步入放舱看到满眼都是新冠病人包围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也许那是我一辈子经历过最大的恐惧感。果不其然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第一次出舱后的下午我的身体出现不好的信号,我体温37.2度,轻咳,还伴有腹泻症状,那时脑袋真的蒙了,难道刚开始打仗我就败下阵来吗?我脑海中反复的过滤着工作中的环节,因为工作中谁都不知道我的护目镜侧孔是什么时候倾斜导致与外界空气相通的。那一刻我反复的安慰自己说不可能,这一定只是巧合,但是我还是按照规定上报了指挥部,队里的领导亲自来看望了我,并告知我出现的那个护目镜问题不属于职业暴露,我轻咳和低热症状应该是因为疲劳和紧张而诱发过敏性咳嗽发作了,所幸对症用药后我的症状消失了,一块石头算落了地,心情像重生一样清楚明朗起来,我一定要平安回家,:“孙中芹,加油!我能行!”,最初那几天我对着镜子举起拳头为自己加油鼓劲,坚持两个字说出来很容易,其实只有到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才是坚持的开始,我算是真切的体会了什么是坚持。因为驻地吃的武汉的所有菜里都有胡椒粉,一直对辛辣食物过敏的我就用开水冲洗到没有味道然后逼自己咽到肚子里,尽管这样,尽管服了药,我的过敏性咳嗽一直没停过,而我又不能不吃,我把那份痛苦变成隐忍坚持着,为了保证持久战,也更为了不被病毒打到,不能随便外出的我每天坚持室内锻炼身体,强迫自己喝自己不喜欢喝的牛奶增加身体营养。经过第一次入舱后我有了经验,也因为舱内工作起来真的让我们忘记害怕,再后来,我们工作状况一切都如朋友圈转发的那些样子,只是这一切在我的眼前更真实而已,我真的不想做重复的描述,也许你们通过朋友圈了解的比我还多,因为我看过我的一位同事发给我的抖音视频。

  总之,自从方舱医院运行,医患之间各种生动的互动呈现了武汉自疫情以来久违的快乐,当然人们没有忘记我们医务人员为武汉为国无私的那些付出,那些拿命搏过的日子。截至3月10日,武汉14家方舱医院全部休舱,3月11日,我在朋友圈儿里发了这样一句话:这一年的春天,武汉曾让世界落过泪!而那年的湖北武汉,我们来过。

  最后也许我应该说一些预祝抗疫胜利的话来做结尾,因为我们已经看到胜利就在眼前,然而我又是那么的矛盾着,因为表达胜利的喜悦比不过我为武汉流过的眼泪,我只想说,人们总以为来日方长,却忘了世事无常,抗疫胜利的那一天开始,此后余生,皆是上天的恩赐。之所以这样记录下这样的一段心情,是因为我不想说假话,这段经历也提醒自己,我真的经历过生死别离的感觉,我人生中耀眼的光芒不是说我曾参加过武汉保卫战,而是面对生死我曾战胜过我自己!世上假若有英雄,那是战胜自己恐惧和软弱后挺身而出的凡人,假若我是,我也是这样的凡人!当那次我在和家乡电视台记者连线的最后,我因真情流露而流泪的时刻,媒体人没有应我的要求剪辑掉那个不坚强的镜头,他们告诉我正是那个时刻让他们感到无论多么坚强的人也是平凡人,也有流泪的时候!(本文来自薛城区人民医院一线抗“疫”医生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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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审编辑:张敏

责任编辑:种灿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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