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等一的美人,沉稳大气,又不乏机智幽默;她长了一张少女面庞,却像个厉害的心理医生,磨砺自己,引导旁人。演戏做明星从来不是她的人生计划,她只是踏实走路,往前看,不回头。她是真女神,让所有人看清,只有累月经年的坚持,没有一夜成名的神话。 “任何时候你以任何身份回头看,总有很多人在你后面。你应该看你前面的人。”
“脚踏实地地生活吧。”她用这句话总结自己全部的心态和行为宗旨,“有目标其实挺累的。”
“我觉得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不一定是坏事,它是你成长路上的一个台阶。你走台阶的时候其实挺累的,但为什么那么累你还要往上走?因为你的路在前面。”
“有担当的人都挺勇敢的。勇敢不是说一个人什么都不怕,只会使劲往前冲,勇敢是做到自己的承诺。”
“要坚强也要顾好家庭。女人容易当,但当好女人挺不容易的。”
亮片礼服长长一袭拖拽在身后的地板上,Angelababy手扶比她本人还高且重的中国风大红伞,回转脸,给摄影师一个对的轮廓和情绪。此刻的她妆容无可挑剔,长直发被丝丝分明扎出一个低马尾,她没再说话,耐心等候周遭一切调整,只有表情在默默传达“我准备好了”。
曾有报道说即使两天没合过眼,一旦站在镜头下,Angelababy就能直面刺眼的灯光给出完美姿态,靠的是“意志力”。拍摄当天她生着病,走进化妆间看到她,小小身板儿裹着短款夹克,神态略憔悴,只一双眼睛大又亮,看你时扑闪出流转眼波,真正让人觉得,保持眼神明亮是身为明星的“基本素养”。
生病是因为此前一个月在敦煌录制真人秀节目《奔跑吧兄弟》,体力消耗过大。她说此前看过韩国版《Running Man》,觉得好玩儿,想“要如果有一天我也参加这节目就好了”,结果中国版剧组很快找到她。许是因为生病,她讲话声比荧幕中更沉,叙述事情的方式极从容,和一张萝莉脸形成反差。
“你应该看你前面的人”
“他们说我最近瘦了。”她有些不甘,“在敦煌消耗大,休息也不够,可能就瘦了。我会努力再胖回来的!”最后这句话,很多这个年纪的女孩说不出,但她说得诚恳有力,像日本漫画里斗阵昂扬高举拳头的少女。这话也确实有说服力。作为主持团队里唯一的女生,她真的很拼,奔跑抢夺厮杀拉锯战,一刻不放松。节目里跟她“正面交锋”过的女嘉宾,从柔弱的古力娜扎到强悍的张蓝心,都在战斗中衷心哀叹:“她力气好大。”
“其实拼的时候也没觉得累,拼完之后那一两天才真的觉得身上好疼啊。”从《太极》到《奔跑吧兄弟》,除了美美地做女神,近几年Angelababy接了不少“动作戏”。“可能我从小比较好动吧。从小学6年级到初中一直是体育科代表。”跑800米,别人能中途偷懒歇脚,她做不到,她是领跑,体育老师眼巴巴瞅着她做榜样。这么一个瘦削柔美浪漫风的姑娘,比较难想象,“瘦是瘦,身上都是肌肉。”她打着趣,“也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
且不论真实生活中的Baby如何,看过她在真人秀节目中表现的人多少会觉得,这姑娘脑筋好使,绝不是头脑简单的类型。我拿此事反驳,她立马露出小女孩样的狡黠:“你让我谦虚一下。”这么一个有美貌有头脑的准90后,让人不得不好奇她从几岁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
“其实我一直是挺随性的。或者说挺任性的。我一直在做我想做的事。”朋友说看她在录节目时眼睛都发光,每次出发去“奔跑”也总是心情大好的样子,“因为我喜欢这件事。到现在我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因为喜欢才去做的。如果是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无论有多大的利益或者(现实层面的)帮助,我都会选择不做。”这随心而动的状态,倒并不是与生俱来。“我曾经试过做一个自己并不想做的工作,期间心里是挺痛苦的,后来就想说虽然可以挣到钱,但它们不让我真正快乐。人生也就是那么短短几十年,你不做一些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如果只是为了赚好多钱,有很多方法确实可以赚好多钱,但赚完之后你会不会开心?”
在这样的年纪已经以精神层面的满足为标准做每一个人生决定,你不得不服,她跑得比很多同龄人快,正因为成功来得早,她更早将选择权攥在了自己手里。但她不觉得自己“跑得快”。“还有更多比我跑得更快的人。不想回头看。”小托盘里的抹茶蛋糕已经被她搅动了半天,终于抓住说话空档吃下一口,“任何时候你以任何身份回头看,总有很多人在你后面。你应该看你前面的人。”
从Baby口中说出来的话,基本上句式构成都不复杂,但你不会觉得这些话肤浅,因为它们是真正能引导行动的实用哲学,没有积淀说不出这种话。但她自己似乎并不多去想大道理,当被问到“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是谁,想要什么”这类虚无问题时,她答不出来。模特、演员或大明星,这条路在她看来够不上“命运”或“宿命”的级别。她踏实走自己的路,却又没有仔细衡量过这份职业,不如说,她严肃对待的只是自己正在做的,那些她喜欢的事。
“既然我选择了演员这条路,就希望可以做到更好,带给大家更好的作品。所以才会不断去看好的电影,去学习,去分析,慢慢练习。做每件事都尽量做到更好,是这样一个心态。”
十几岁的时候有人问她想不想当明星,她回答“不想”。“后来我就听到对方跟别人说:Baby好假,每个人做模特都想当明星,我问她还不承认。但我当时确实没想过这些。”十几岁的漂亮女孩,每天有好看衣服穿,能简单生活,“那时就觉得当模特就挺好的。”她顿了1秒,“但人是会改变的。”后来她演了戏,做了明星,一发不可收拾。但说回到当初她仍然困惑,“我不明白为什么说实话反而被认为假,”她还想往下说,但入行十年的历练把她拉了回来,“嗨,这些都不是事儿。”她应该早就想通看开。
“所以,慢慢走吧”
从模特到演员,从摆Pose做宅男女神到背台词经历角色人生,Angelababy的职业转折点是电影《全城热恋》。接下这部戏,因缘是夏永康。“他问我可不可以去演这个戏,我说我真的不太会啊,”尾音“啊”字是降调,饱满的实事求是,这种接近江湖儿女的直爽大气也经常出现在她讲台词的调调里,“他说没关系,试试看吧。”
夏永康,香港最有名的摄影师和平面设计师之一,是“哥哥”张国荣的御用,也负责王家卫那一系列华丽丽电影的拍摄和设计。“夏永康对我来说是师傅一样的人。我小时候第一个大陆广告是他找我拍的。他就像我精神上的一个导师,教了我很多东西。”Angelababy的演员生涯从这部电影开始,而你不得不相信,每个人的人生都各有安排。如果进入这个剧组、出演这个角色的经历不是一段美好旅程,或者过程中发生一些事破坏她对于演戏的感受,说不准,Angelababy就从此走回作为模特的职业轨迹,做让她开心的事。
“演这部戏的时候我整个人状态变得很安静。当时在香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新闻,很多事让我心烦。”《全城热恋》里她出演的那段纯爱故事只拍了7天,至今说起来却是演员生涯中最难忘的经历,“每天就是拍戏,不接触太多人,只面对演员、导演、现场工作人员。地点也比较偏僻,手机没什么信号,生活简单,我很喜欢。就觉得拍戏还挺好的。”此后,Baby真的接起了剧本,从青春爱情题材《第一次》到曲折激烈的《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到英姿飒爽的《太极》而后古装大剧《云中歌》。
“《云中歌》我演得很过瘾,演完有大半年都在那个故事里,把我心里的云歌都表达出来了。”此前她看过桐华的原著,接到剧本是一个惊喜。“把剧本跟小说对应起来,看看这段那段书里是怎么描绘的。对演员来说素材很重要。”她践行着做好演员需付出的心血,但在《云中歌》之前的一年,作为演员她是迷茫的。“演到一定程度不太知道怎么样能演得更好。”对谈中,她从没明确表达过对于演戏的过高期许,但你能听得出,她在期待更广的戏路、更不一样的角色。担当那些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们,不是她的全部技能。“迷茫了也好。迷茫之后能找到更多主动学习的激情。”
半小时的访问,密集抛出的问题,暖气旺盛到缺氧的化妆间,身体状况不佳的受访人,即使在这样的状况下,仍然可以观察并理性作出判断的一个事实是:面前这姑娘是真正的实干家。“脚踏实地地生活吧。”她用这句话总结自己全部的心态和行为宗旨,“有目标其实挺累的。”
但她用实际行动保持着成长的效率。“每次经历一些东西,就会觉得自己又懂得了多一些,能承受的多一些。”她的心智也明显比很多同龄人成熟,“我在朋友圈儿里真的是心理医生级别的!”她微微坐直身子,颇有点儿自豪。朋友遇到问题往往找她诉苦,“可能因为我经历的伤心的事情,或者需要我自己慢慢去消化解决的事情比较多,变得比较成熟。我觉得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不一定是坏事,它是你成长路上的一个台阶。你走台阶的时候其实挺累的,但为什么那么累你还要往上走?因为你的路在前面。”她把声音放低了一些,“所以,慢慢走吧。”
“坚持当一个好人”
Angelababy说自己有一个习惯,就是一碗米饭一定要吃到一粒米都不剩,“才算吃完。”教会她这件事的人是外婆,小时候生活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亲人。“外婆经历过自然灾害,有过没饭吃的时候,知道珍惜食物。我也因此有了这份情结。”这个看起来太不经意的小习惯,却给了她最基础的一项人生哲学。“要不然我就不动那碗饭,或者在吃之前给人家一半。”
这种负责到底的态度,她解释为“有担当”。“有担当的人都挺勇敢的。勇敢不是说一个人什么都不怕,只会使劲往前冲,勇敢是做到自己的承诺。”
她沉稳懂事,又确如真人秀节目里所呈现:机智幽默。问起现在长期生活的地方,她回答“剧组”。“对嘛,常年在各大剧组之间游走。”最近最快乐的一件事?“昨晚跟我家猫玩儿了一宿。”这么近啊。“你问我‘最近’嘛。”把时间倒着带数,她又一口气说了好几件微不足道但让她开心的小事。那么一张小小巴掌脸,笑起来整张脸上只剩下一个大笑容。
她从幼年起就像漂流瓶一样从南到北自东往西,所以十几岁做了模特后来又成了明星满世界跑,也从不觉得有漂泊感。“因为我从小就是这样的生活模式,” 她仰起脸,豪气干云地蹦出四个字:“四海为家。”
这话不虚。去了那么多地方,她判断一个地方的“好”早就以人为标准。跟家人、朋友、爱人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最最好。“我是不屏蔽爸妈朋友圈的孩子!”互联网上看到Baby父母的照片,俊男美女,年轻焕发,“现在到他们享受生活的时候了。生我这女儿他们真的是赚到了,哈哈!”
和父母保持着密切微信联系,每日生活也通过朋友圈与家人分享,唯独在“辛苦”这件事上,她不会让他们看到,“爸妈唠叨起来是可以说很久的!我算是一个遇到伤痛不太跟家人分享的人,事情可以自己慢慢处理和疗伤,都是成长过程。不把负能量带给身边人是一种,”她酝酿了两秒措辞,似乎在讲过的台词里找到了灵感,“——伟大的修行。” 除了找到适合自己的特长和技能、获得提升自我的空间,演员这份职业也拓展了Baby的世界。“做模特的时候没多少机会去接触身边同行,以前总觉得朋友都是上学时候认识的,或者儿时伙伴。”她跟众多合作过的艺人都成了好友,微博互动频频,条条生动逗趣。她是一等一的美人,但跟人交往没有扭捏之态或距离感,“我跟所有人相处都挺问心无愧的。”
最近她翻看以前的同学录,当时写喜欢或害怕的东西、想要成为的人,都跟现在的想法出入很大。“每个人在每一个时间段,都是会改变的。当你经历了不同环境,整个人越来越成熟,很多东西就会变化。”去年她参加小学初中同学聚会,很多年没见了,一进餐厅还是一眼把所有人对号入座,“大家好像都没有太多变化。有些人还在读研,有些出国留学,银行上班的最多。如果那时候我一直上学到现在,可能也就做着一份平凡工作。”
她已经期许过60岁之后自己的状态:“家里有很多的孩子,还有很多动物。”她佩服《上海生与死》的作者郑念,“坚强,聪明和大度,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我非常尊敬。”我惊讶于她有时间和心境读这么一本情绪复杂厚重的个人编年史,《上海生与死》一度轰动欧美文坛。“要坚强也要顾好家庭。女人容易当,但当好女人挺不容易的。”
访问结束,Baby拿起面前的拍摄方案,还在采访前她翻到的那页,问我“不用念一遍这句话吗?”她似乎喜欢这句话,此前已经念过一遍:“一个人最大的成功不是她曾经拥有过什么,而是她曾经坚持了什么。”又念完一遍,她若有所思:“我坚持过什么?”我说,一直在坚持啊。她很轻地点下头:“坚持当一个好人。嗯。一个简单的人。”(撰文:梁雨晨 图/《时尚新娘》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