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3岁的卢丝琴和奶奶一起生活。
中国农村地区的“留守儿童”牢牢地把父母的手机号和工厂宿舍的号码记在了心里,但是每当他们给父母打电话时,电话通常要么关机,要么是没人接听。
“爸妈不得不在工厂里加班,所以他们新年时也回不了家。”只好和奶奶一起过节的16岁的杨伟波(音)说,“妈妈打电话时说她非常伤心,我也很想她。”
无论什么时候人们提起她的父母,13岁的卢丝琴(音)都禁不住流眼泪。她甚至记不清上一次和父亲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她5岁时,父亲就离开家到建筑工地打工去了。她妈妈耳聋,精神也不正常。她唯一能讲话的人就是双目失明、身体虚弱的73岁的奶奶。
随着中国经济的进一步转型,中国农村年轻人的生活也在平静地发生着改变,出现了一个“留守儿童”群体,村庄里只剩下了儿童和老人。一代人就是在这样缺少父母关爱的环境里长大的。
根据官方数字,估计有1.2亿农民离开出生地到城里打工,预计到2020年时可能增加到3亿。随着这么庞大的廉价劳动力群体的自由流动,估计有2000万儿童被留在了家里,其中一些孩子不得不自己照顾自己。很多孩子甚至几年来都没有见上父母一面。
全世界的人都熟悉为了到别处寻找经济机会而不得不离开自己亲人的那令人悲痛的一幕。这对于在美国工作的拉美人来说尤其真实,他们不得不把孩子留在家里交由爷爷奶奶抚养。不同之处在于发生在中国的这一现象的规模是如此之大,临时孤儿又是如此之多。
“当前人口流动的规模及其对中国家庭的影响是史无前例的。”农村事务专家曹京庆(音)说,“这个问题很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父母与孩子分离在中国这个历史上非常看重家庭关系的国家里显得很不协调。与大多数西方国家不同,中国人,尤其是农村人习惯喜欢大家庭。“当我年轻时,人们很少离开家。不管多穷,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一位专家说,“而现在分离则变成了常态,传统的血缘关系和家庭纽带正快速淡化。”
与城市里娇生惯养的“小皇帝”不同,留守儿童成了经济转型期的“孤儿”。“父亲和我就像陌生人一样。”14岁的陈永强(音)说,他几个月大时父亲就到外地打工了,妈妈也经常到外地打工,“我非常羡慕那些父母在家的孩子们。我想让父亲回来工作,他只是说他在那里能挣到钱。”
四川一所中学的教师说,这些孤独的孩子面临的困境影响到了他们的学习和心理健康,“大多数孩子会产生反社会情绪,变得极为封闭,发生冲突时可能会产生激烈的极端行为。”
据报道,一名12岁的男孩夜间冲进邻居家试图刺杀邻居,事后他说他非常想念父亲,想通过这一严重的犯罪行为引起父亲注意并促使他回家。
而绝大多数留守儿童需要长期忍受孤独的折磨。14岁的余青(音)说:“我父母到远处打工挣钱了,所以我能过上好生活,可是我不在乎过不过好生活,我只想让父母回家,待在我身边陪伴我。”(摘自7月5日美国《洛杉矶时报》,原题:中国经济转型时期的孤儿,作者倪青青,陈一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