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农民王建业自建名为“中国纪检监察廉政建设网”的网站，以给他人办理工作证的名义，骗取每人5000元到2万元不等的费用，并涉嫌敲诈勒索乡政府。昨天，王建业和另外两名同伙在西城法院受审。（4月9日《京华时报》）
看完这则戏剧性十足的新闻，笔者禁不住哑然失笑。各色诈骗事件我们见多了，可是，能将“农民、纪检监察、网站、乡政府”多种元素巧妙地融为一炉，这样的诈骗事件实在太有“创意”了。
有人说，农民历来是权力崇拜的主体，中国农民尤甚，这是一句实话。权力自古都是中国农民最稀缺，也最心痒的东西。陈胜朱元璋李自成洪秀全等“揭竿而起者”有了它，可以“脱农衣换龙袍、尽有天下”，即使是十年寒窗苦读的寒门秀才一旦戴上了小官帽，也可以大赚雪花银。
我不知道王建业是否完全了解“中国纪律检查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部”的职能是什么，但可以肯定地是，在他看来二者的权力很大，不仅可以为民做主，而且连“当官的也能管”。他原本可以安安稳稳地种地，可以四处打工赚点小钱，但显然，他的雄心壮志比他的农民兄弟大得多。有雄心壮志原本也不是问题，他可以通过现行的公务员体制成为“管官的官”——说不定还能成为开创“农民自学成为检察官”的典型，可他发现了似乎更为理想的捷径：与权力一样神奇的网络。
对很多人而言，网络或许意味着虚空，但对那位怀有“大大梦想”的小小农民来说，却是一条神奇的路，通过它，一个弱势农民可以迅速成为再强势不过的权力监查者——即使只是握有话语权也够用了。从事件发韧之初，王建业建“国”字头网站，再到为“正名”而“进京”的行为逻辑来看，孔夫子“名正言顺”的古训显然比现代意义上的“公民表达权”更易被他信仰，或者说前者粘连的权力意味更能令他心领神会地接受。
网站建成了，名正了；进京住下了，言也顺了，队伍也随之壮大了，开始“营业”了。王建业或许不能理解，即使真是中国纪律检查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部特许他办了那个网站，充其量也就是个有着一定话语权的网站，与实际的政府机关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他的想法是，有了托魂强势的网站，也就有了同等效力的实权，乃至是“全国公务调研、军警检查站给予方便”的特权。这很荒诞，却是他眼中的“实际”。
“好”在这荒诞的想法有人相信：一封不乏“为民做主”色彩的信寄出，一句“本网站专供高层领导参阅”的诳语，吓得一副市长偕同乡长诚惶诚恐地进京拜访，并奉上了不菲的“销灾银”——当无知吓唬无知，居心叵测恐吓心怀鬼胎，效果往往是惊人的。经过这昙花一现的“辉煌”之后，农民王建业和他的“中国纪检监察网”宣告完结。与历史上那些草莽英雄不同的遭际是，等待他的不会是必然砍头的“犯上作乱罪”，而是法制的公平裁决——他一直渴望接近，甚至试图僭越的“管官的官”终于出现了。
这件看似幽默的事件，也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忧思。关于农民，关于国民性，关于网络与公民表达，关于权力行使与监督，关于法制的普及与行为自觉等等，从不同的视角观察，我们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农民“自建纪检监察网”何止是幽默呢？这幽默是黑色的，有点沉重，令人无法承受。
张夫清 撰文 （山亭区检察院宣）
